限制人身自由、被毆打虐待……


【資料圖】

來自海南澄邁的27歲男子小雷(化名)

身陷緬甸妙瓦底地區一電信詐騙園區

就在他感覺回國無望之際

曙光來臨

中國駐緬甸大使館協調緬甸警方

積極營救被困中方人員

小雷等一批人員被順利解救回國

“終于回來了!”

5月12日凌晨1時許

在海口美蘭機場

小雷下了飛機激動不已

民警在海口美蘭機場接到小雷,并將帶其回公安機關做筆錄(省公安廳供圖)

近日

小雷接受了記者采訪

講述了自己在緬甸

從事電信詐騙的慘痛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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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介紹“高薪工作”

今年年初,小雷收到了來自朋友陳東(化名)的幾條短信。“最近在忙什么?我現在泰國一家科技公司上班,薪水非常高。你要過來嗎?”陳東是海南臨高人,三四年前,兩人相識于小雷工作的海口某酒吧。由于沒有工作,面對朋友的邀請,小雷欣然同意了。

春節后,陳東在微信上推送了一名叫大龍的男子給小雷,大龍教小雷如何辦理護照前往泰國。3月17日,小雷前往廣州飛往泰國。大龍安排了人員在曼谷素萬納普機場接機,經5個小時車程抵達湄索后,他們帶小雷又過了一條小河。

“那是一條非常窄的小河,劃小船差不多兩分鐘就到了對面。后來我是在電腦網頁看到IP地址時,才知道自己已不在泰國境內了。”小雷告訴記者。

過了河,來了3名身穿迷彩服、手持機關槍的男子,一路護送他們前行。

“看到拿槍的不用怕,他們是保護你的。”對此,大龍事前曾在微信上解釋。

小雷被帶到一個由高墻鐵網圍著的區域,外圍有許多人手持沖鋒槍巡邏,高墻鐵網里面有許多棟房子——這里是緬甸妙瓦底地區一電信詐騙園區。

在園區門口,小雷見到了早已在此等待的大龍。大龍30多歲,福建籍,光頭,身材高大壯實,他在園區內擔任代理工作。所謂代理,就是專門負責招攬我國人員到緬甸從事電詐活動。

在上交身份證、護照等證件后,大龍帶著小雷辦理了入園手續。“陳東和我不在同一家‘公司’,由于‘公司’管理嚴格,我們曾隔著圍欄打了聲招呼,自那以后再也沒見過面。”小雷說。

上崗需包裝立人設

小雷所入職的“公司”一共有兩層樓,一樓是辦公場所,二樓是員工宿舍,宿舍為8人間,共有四張上下鋪床。

3月22日,針對小雷等新人,該“公司”開展了為期5天的崗前培訓,主要開設金融、股票、資金、區塊鏈、虛擬貨幣等課程,其目的在于讓小雷等人與被騙對象溝通專業知識時,顯得更有說服力,讓對方投入更多的資金。

“正式上崗”的第一天,小雷被告知要立人設。“要包裝個人形象,人設就是身份背景。簡單說,我們要打造一個成功人士的形象,經常發布出入高檔酒店、駕駛豪車、打高爾夫等高端娛樂項目的照片,通過我所包裝的身份,讓對方客戶相信我具有較強的投資理財能力,以達到詐騙的目的。”小雷說。

小雷等組員們利用國外的聊天軟件不斷向陌生人打招呼,待對方加為好友后,根據公司提供的話術與對方聊天逐步建立朋友關系,再進一步誘導對方投資虛擬貨幣。當對方有投資意愿后,會給其發送一個鏈接,被騙對象點開鏈接后,注冊賬戶并充值資金,至此詐騙成功。實際上,被騙對象充值后,顯示的余額只是一個數字,無法提現。為了不斷誘導被騙對象繼續投資,公司會提供虛假收益截圖,直到對方發現被詐騙后停止。

為了最大效率創收,“公司”安排組員們每天連軸轉。“詐騙對象主要為外國人。我們如完不成任務要加班,平均工作時長14至16個小時。除去吃飯和洗漱的時間,大家的睡眠時間十分有限,人長期處于疲憊不堪的狀態。”小雷說。

完不成任務遭體罰虐待

為了監督組員的日常工作情況,“公司”會派督查人員在辦公區域巡視。組員之間除了交流工作,禁止私下聊天。

“實際上,大家的交流十分有限,相互之間也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平時都以各自的外號相稱。一方面,大家擔心如果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回國后會舉報自己在外的詐騙行為;另一方面,‘公司’也不允許,如果得知誰透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公司’查到后,便會將其交給‘兵站’處理。”小雷告訴記者,所謂“兵站”就是園區的武裝力量,未經過“兵站”同意,任何人無法出入園區。

針對未完成公司的業務指標的組員,督查會對其進行體罰,主要采取蛙跳、扛水桶跑步、吃芥末、吃辣椒等方式。

“因沒完成業績任務,我曾被罰蛙跳三百下,跳了一個小時才完成,還被懲罰吃特別辣的‘魔鬼辣椒’,我當時吃完后胃特別疼,當晚就被送到醫院。我還看到有人被罰吃芥末,督查直接將兩條芥末擠在一碗米飯里,被罰的人吃完這碗飯后一直捂著肚子,表情非常痛苦。還有的同事被連續體罰一個星期,還被剃了光頭。督查讓他從早到晚扛著水桶繞圈跑、蛙跳,直到后來,他連路都走不了了。”回憶起被虐待體罰的情景,小雷仍心有余悸。

如果有人不按照罰單內容完成體罰,督查人員就會將情況上報園區總辦,總辦會讓“兵站”的人將其帶走。小雷回憶道:“據說被‘兵站’帶走的人基本都沒有辦法回來。因此,公司里的員工都不敢反抗。”

小雷說,對于一心想回國的新人,公司往往告知他們交了偷渡費、生活費、培訓費等賠償金就能回家,而等那些人籌好了錢,卻往往又被告知要先替公司賺到了錢才能放人。

小雷說,實際上,在公司待久了以后,如果業績做得好,公司更不會放人。而那些業績一般的,因為在公司待得越久,“欠”的錢只會越來越多。小雷的另一個同事在公司待了幾個月,因是偷渡過來的,路費成本高,加上被公司罰款等各種費用加起來,共欠了公司50萬元。因為付不起這筆錢,他只能繼續留在公司。

“這里有2/3的人是偷渡過來的,這些事公司有人專門安排。”小雷告訴記者。

出現轉機終回國

對很多家庭來說,他們只知道自己的親人去了國外務工,但并不知道人究竟到了哪里,一直聯系不上。而小雷來到緬甸后,曾有機會聯系上家里,并告知家里自己的情況。

“第一天進入園區時,公司就讓我們上交手機。我聽其他人說上交后手機會被格式化處理,就偷偷請求大龍幫我保管手機,他同意了。培訓結束后,我從大龍那暫時拿回手機,當著他的面給我父親打電話。因為我是瞞著家里出來的,又失聯多天,父親告訴我,他已經報警了。”小雷回憶,“旁邊的大龍聽懂了海南話‘報警’一詞,他告訴我,園區的其他工作人員如果知道我家人報警了,會對我非常不利,要我讓家人趕緊取消報案,我按他的意思照做了。”此后,小雷便開始“正式上崗”,再也沒機會聯系家里。

來的時間久了,大家都對回國抱有悲觀心態。就在小雷以為回國無望之際,事情卻出現了轉機。

原來,中國駐緬甸大使館正在積極解救被誘騙偷渡至緬甸妙瓦底地區從事電信詐騙的中國公民。為解救被困中方人員,中國駐緬甸使館第一時間啟動應急預案,協調緬甸警方開展營救。

不久后,公司便接到放人通知。

“終于回來了!”5月12日凌晨,從曼谷起飛的航班飛抵海口。回想起在緬甸的日子,他頗為感慨:“我在緬甸人身自由被控制。那里工作強度和業務壓力很大,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時刻面臨著被傷害的風險,非常感謝祖國把我從異國他鄉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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