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4月4日是星期幾?62歲的王利萍脫口而出:“星期天!”
這個日子深深地刻在王利萍的腦子里。因為就是這一天,家住自貢市自流井區三八路的王利偉1歲半的兒子王瑀(王利萍的侄子)被保姆抱出門,自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5月27日,自流井區三八路社區廣場認親儀式現場,55歲的王利偉和失蹤28年的兒子王瑀緊緊擁抱在一起,兩個大男人嘴唇劇烈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自流井區公安分局副局長劉勇鄭重宣布:經公安機關司法鑒定,河南省安陽市安陽縣蔣村鄉居民趙某,就是四川省自貢市自流井區三八路社區居民王利偉1993年4月4日失蹤的兒子王瑀!
失蹤
一歲半兒被剛來一天的保姆抱走
1993年4月4日,王利偉和妻子王某到自流井公安分局報警,稱1歲半的兒子王瑀在外婆家被剛請來僅一天的保姆抱出門后,再也沒有回來,懷疑被拐走了。
接到報警后,自流井公安分局立即成立專班開展案件偵辦工作。由于當時技術條件有限,雖然警方四處摸排走訪、循線追蹤,卻未能取得實質性突破。
王利偉一家人想盡辦法,四處尋找失蹤的兒子,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王利萍說,侄子失蹤后,王家的天就塌了。王瑀的爺爺2001年去世的時候,一直念念不忘這個長孫,彌留之際還一直不斷地喊著王瑀的乳名。
王利偉一家居住在三八路社區一棟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平房里,屬于典型的棚戶區。28年來,王家曾多次有過賣掉老房子購買新房的機會,“好幾次價錢都談好了,但我們擔心以后王瑀回來找不到家,都放棄了。”王利偉懷著對兒子的強烈思念,一直堅守在老房子里。他堅信:只要他留在這里,兒子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查找
幾任民警從來沒有忘記這個娃
42歲的楊宇是現任自流井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長,因為父母和王利偉一家相識,知道王瑀失蹤的時候他才14歲。2005年加入警隊后,楊宇始終對王瑀失蹤案很關注。
“我所知道的幾任刑偵大隊長,都一直在努力想突破王瑀失蹤案。”楊宇扳著指頭歷數參與過此案的刑偵大隊領導和民警,他們中有的已經退休,有的臥病在床,還有的已經離開了人世。
2010年,DNA技術在案件中的應用,給當時已經17年未破的王瑀被拐案帶來了曙光。自流井警方對王瑀的親生父母采集了血樣,并將DNA生物檢材錄入數據庫建檔。但在逐年的數據比對中,帶給民警們的都是失望。
楊宇說,今年1月,全國公安機關開展解救、查找被拐賣兒童的“團圓”專項行動后,刑偵大隊再次對在冊的未破拐賣案件進行梳理、篩查。4月下旬,刑偵大隊物證鑒定所受自流井公安分局委托,專程前往四川省公安廳刑事科學技術處開展進一步科技比對工作。在王瑀被拐賣案父母親DNA數據進行碰撞比對的過程中,一份河南省安陽市安陽縣蔣村鄉姓名為趙某的數據顯示,雙方存在特定生物關系。
這個重要信息令自流井警方振奮不已。自流井公安分局黨委指示刑警大隊立即組織專人開展落地核查工作。
5月10日,3名專班民警趕赴河南,經過對趙某父親調查后,確認趙某非其親生。由于趙某在北京市從事貨車物流工作,專班民警又馬不停蹄趕往北京與趙某見面,并對其采集了血樣備檢。
5月16日,經自貢市物證鑒定所鑒定,確認趙某系王利偉、王某的生物學子女。
團聚
血濃于水的親情讓他回到了家
5月24日,自流井公安分局民警再次趕赴河南,向趙某宣布了鑒定結果,并和他進行了長時間的交流溝通。
楊宇說,因為被拐走時年齡太小,趙某對于自己的經歷、家鄉及親生父母等毫無印象。在突如其來的鑒定結論面前,完全沒有思想準備。
民警向他詳細介紹了親生父母及家人28年來對他的思念,以及幾代民警為了尋找他付出的艱辛。在法律確定的事實面前,趙某接受了自己是從小被人從四川拐來的現實,開始產生回到家鄉和親生父母相見的強烈愿望。
5月27日上午9時許,自貢市自流井區三八路社區廣場認親儀式現場,一個身材高大長相俊朗的男子走下警車,55歲的王利偉眼含淚花,迎上前去。父子二人緊緊擁抱,王利萍在一旁哭著喊著王瑀的乳名。
面對無數陌生的親人和長輩,王瑀表現得彬彬有禮。盡管聽不懂家鄉方言,但他總是禮貌地接受親人們的擁抱、撫摸。
認親儀式結束后,一家人準備回家。
回家的路有一段高高的石梯,王瑀攙著父親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登,王利偉嘴里念叨著:“我們住在這里,就是為了你哪天回來能找得到家。”